“你很聪明，思考问题也很周全。但是，有些事情，看在眼里就好，有些话，放在心里就好。只要自己明白，便没必要说出来。”
沈霏虞淡淡地笑道，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了般，轻声道：“我既然这么做，自然有我的理由。春菊，希望你就算不能理解，也要学会接受。”
“是，春菊知错了。”春菊有些委屈地道。
其实，她不知错。
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，她这么忠心耿耿地为她，她之所以冒着她最讨厌的嚼舌根子风险，也要将这些话说出口。是因为她害怕她因为心地善良，因为一念之间的仁慈，而给了坏人将来继续陷害她的机会。
她还有很多话要说，要为自己辩白，要将芙蓉的坏心肠揭露。可是看到沈霏虞整个人如雪花般，仿佛随时都会消融，她便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只是默默地安静下来，站起身来道：“太子妃，春菊不逗您生气了。您也不要想那么多，好好地休息吧。”
“嗯。”沈霏虞轻声道，然后闭上了眼睛。
虽然，她也有许多话想要对慕容墨说，想要对春菊说，可是身体不允许。
方才跟慕容墨说那番话时，她险些因为一口气没喘上来而晕死过去，不想让慕容墨担心，所以便一直努力撑着，不让自己倒下去。眼下，得了春菊这句话，双眼才一轻轻阖上，睡意便席卷而来，将她整个人都掀翻在梦的王国里。
芙蓉犹在哭泣着，她看着眼前依然俊美如当年，却也冷漠如不相识的陌生人般的慕容墨，一边磕头一边哭道：“请太子相信，蓉儿绝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。”
她自问自己再笨，也不至于笨到如此明目张胆地去陷害沈霏虞的地步。
没错，沈霏虞肚子里的孩子，一直都是她的肉中钉眼中刺，恨不得能够欲拔之而后快。她也的确是想过千千万万种让芙蓉腹中孩子没了的办法。
比如说在沈霏虞房间里点上迷情香，让她跟太子情动交欢小产；
再比如说在沈霏虞要经过的地上洒点油汁、小的石头，让沈霏虞失足摔倒小产；甚至还有抓几条蛇扔进沈霏虞的浴盆或者被窝里，吓得她小产……
诸如此类诡计，芙蓉想了很多种，但是到真正要动手的时候，却因为性子里的犹豫不决，前怕龙后怕虎，迟迟都没有下手。
给沈霏虞熬安胎药时，在那么一瞬间，她也是真的有想往里面投点什么药材，然后找个小宫女去给沈霏虞送药，到时出事了，再将责任全部推给那个小宫女，自己照样一身干净清爽，什么事也没有。可是手抖了抖，鬼使神差的，居然还是没有将药洒下去。
给沈霏虞喂完药后，芙蓉回到房里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恨不得狠狠给自己扇了一个耳光。那么多的机会，那么多的计谋，她却居然一个也没敢用上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霏虞肚子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，看着沈霏虞的地位在东宫一天比一天高。
然而，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对自己怒其不争的心情，便听到了来自小林子所说的消息。太子妃小产了！
小产两个字，宛如晴天霹雳，芙蓉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顿时就被劈得外焦里嫩。
那一刻，她的第一个念头就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。
那一刻，她真心希望自己没有那么多一念之间，而是勇敢地在安胎药中动了手脚。
如此一来，真出了点什么事儿，至少她还真有做过这回事，她是罪有应得。
而此刻呢，自己何其无辜，却偏生要在这里为她人背着黑锅。
芙蓉越想越觉得委屈不已，看着慕容墨的眼神，也变得越发楚楚可怜起来。
许是想到自己这副大哭的面容实在过于难看，芙蓉从腰间扯出一方帕子，仔细地擦去眼泪，努力回忆起开心的事情，然笑容浮现在自己嘴角。
大着胆子起身，走到慕容墨跟前，伸出手臂微微颤抖着搭上慕容墨的肩膀，声音放得温柔而轻缓，道：“太子，您就别生蓉儿的气了嘛。您曾经说过，蓉儿是您的开心果，您看着蓉儿就觉得开心。您还说过蓉儿是您心尖上的人儿。蓉儿保证，绝对一如既往的乖巧听话。”
慕容墨一动不动，任由着芙蓉在自己耳边呵气如兰，因为哭得太久，嗓子早已有些嘶哑，此刻再这般故作撒娇，声音便显得十分怪异。
眼见太子没有动手将自己推开，芙蓉的胆子更加大了起来。心里只当是太子对自己还有情意，长吁了一口气，语气放得更加轻柔起来道：“太子妃这次痛失爱子，蓉儿心中也很难过。但是蓉儿……”
“蓉儿。”慕容墨打断芙蓉的话，依然没有动手推开她，但是冰冷的腔调让芙蓉心中害怕，自动退了开来。
仿佛很满意这样的效果，慕容墨转身走到凳子上坐下，忽然朝孙福道：“孙公公，你把所有人都带出房间，在外面守着。没有我的吩咐，都不许离开也不许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孙福虽然不解慕容墨把芙蓉单独留下来的意思，但还是照着吩咐做了。兰儿担忧地回头看着芙蓉，想要留下来，被孙福硬拽着直接给拖了出去，啐道：“你都自身不保了，就别再想着怎样为别人开脱了。”
“蓉儿，你知道当初在那么多人当中，为什么我独独指了你一人近身伺候？又是为什么这些年来，只宠爱你一个人，对你几乎是所求必应吗？”慕容墨安静地看着芙蓉道。
慕容墨越是安静，就越高深莫测，芙蓉就越摸不透他心中在想着什么。而这，对她来说，无异是极其恐惧的一事。就好像此刻，面对着慕容墨的这两个问题，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。她紧紧闭着嘴，不想说话。可慕容墨却始终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副正在等待她回答的神情。
芙蓉知道自己是必须回答的，于是想了想，迟疑地道：“那是因为蓉儿与太子之间有缘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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