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三点，约翰医生对苏晓涵的全面检查终于结束了。
结果也在五点后全部出来了。
约翰医生面色凝重的对云开道：“她的情况太过严重，不是我不能做这场手术，而是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。”
云开整个人当即楞在那，好半晌才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约翰放下手里的检查单叹息了声：“如果在五年前，她的手术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，三年前，她这场手术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，两年前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，一年前，我可能都还有百分之十的把握。”
约翰说到这里停顿了下，然后看着云开道：“但现在，她这个手术，我连百分之二的把握都没有，只有百分之一的把握。”
云开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：“什什么？”
约翰：“百分之一的把握，那真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，这种基本上不用去赌，她这情况，就让她这样吧，也许某一天就悄声无息的走了。”
“悄声无息的走？”
云开喃喃着：“就是，一丁点痛苦也没有吗？”
约翰：“痛苦肯定还是有，但因为她目前这种情况，即使在承受痛苦也很难被我们发现，总之非常抱歉，我让你们失望了。”
约翰医生手到病除！这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。
现在，他都说无能为力了，那她妈妈这病，真就没有办法了。
主要还是植物人太久，脑子里的血泡已经压迫着神经太久，现在已经找不到一丝缝隙了。
云开恨自己，如果三年前她大学毕业时有几百万，能请得起约翰医生，也不至于让母亲走到今天这个地步。
其实，三年前她不是没有机会赚几百万，而是——
当时的她出于多种考虑，放弃了那样一个机会，拒绝了年薪五百万的高工资。
她以为母亲还能等几年，可她没想到，母亲最终也没等到她赚到钱为她做手术。
“我母亲还有多久？”云开有些艰难的问。
约翰：“确切的时间不好说，应该也就在两周之内吧，三至十五天，在其中的某一天。”
云开牙齿咬着唇角，硬生生咬出一条缝来：“好的，谢谢约翰医生，我诊金是多少？我转给你。”https://m.aishangba.org
约翰赶紧说：“不用，你没了解过我吧？治活，五百万起步，治死，亦或者无治，不收钱的。”
云开：“谢谢！”
约翰：“她时间不多，尽量多抽点时间陪陪她，没准最后的时刻，所谓的回光返照，她还有几分钟的清醒，千万不要错过。”
云开：“好的谢谢了。”
霍磊陪着约翰走了，云开想要出去送一下，被盛煜拦着了：“你去病房陪妈，我去送他们。”
云开点头，极力忍着心中的难过，声音哽咽着：“好。”
盛煜在停车场追上霍磊和约翰，他看着约翰：“真就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？”
约翰看着盛煜：“没有了，但凡有百分之五的把握，我都会让她选择做手术的，现在其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用，如果非说还有希望，那估摸着是千分之一，亦或者是万分之一了。”
盛煜：“怎么会这么严重？”
约翰：“脑子里的血泡太大，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在不断的增长，她熬的时间太长，十年前，她刚受伤，手术应该很容易，为什么当初不做手术？”
盛煜：“这个我也不清楚，我认识云开才三年多，也是上个月才知道她母亲还活着的，她的资料里之前写的是母亲死亡。”
约翰：“哦，难怪，那就接受现实吧，植物人十年，原本身体里的器官也都在衰竭了，就是三年前做手术，活过来也是各种毛病，活得也痛苦”
在医生眼里，与其痛苦的活着，不如死了的轻松。
但作为亲人，在感情上，其实很难接受亲人的离去。
盛煜：“此次诊金多少钱，我转给你。”
约翰这种级别的医生，出诊不可能不收费的，刚刚跟云开那样说，是他提前给霍磊交代过的，让诊金不要说那么高，怕云开承受不起。
约翰有些惊讶的看着他：“我刚刚说了，没有做手术，没有实施治疗，不需要费用的，你没听到吗？”
盛煜：“听到了，你虽然没有治疗，但你给云开的妈妈做了检查，而检查也是要检查费的。”
约翰：“我们是医生不医死，不能治活她，那些检查于她来说就没有实际作用，检查了是那样死，不检查也是那样死，不收费。”
盛煜：“”
霍磊对盛煜道：“这是小舅的规矩，他没有治活的病人，统统都不收费的。”
盛煜：“好吧，那谢谢了。”
送走约翰和霍磊，盛煜才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苏晓涵的病房。
走到病房门口，发现云开正拿着梳子给苏晓涵梳头，而苏晓涵身上，已经换上了她自己的衣服，而不是医院的病服了。
这样的情况，盛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，默默的走进去，见她把头梳好了，赶紧拿起床头柜的皮筋递给她。
“明天外婆做手术，等外婆手术结束了，我们去给妈买两套新衣服吧。”
盛煜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晓涵，她那衣服，应该是十年前的了，无论款式还是花色，都略显陈旧。
云开：“好，那后天去吧。”
明天外婆手术肯定走不开，好在约翰医生说母亲最少还有三天，所以再怎么，母亲明天是不会走的。
给母亲梳好头，又拿毛巾帮她洗了脸，然后从包里拿出润肤霜帮母亲抹上，让母亲干枯的脸看上去多少有些润泽。
母亲是一个极其爱美之人，以前在乡下的小镇上时，她每天也把自己收拾得非常精致的，从来不让自己变成邋遢的村妇。
忙完苏晓涵，已经是晚上六点，盛煜拖着云开，去医院的食堂吃晚饭。
医院食堂的饭菜不见得可口，但医院食堂的卫生基本上有保障，至少不用担心吃坏肚子。
盛煜买了饭菜过来放她跟前，看着神情落寞的她：“多少吃一点，明天外婆还要做手术，外婆还等着你呢。”
云开点头，拿起筷子，深吸了口气，开始慢慢的吃饭。
是的，母亲走了后，外婆就是她的责任和义务，她要替母亲尽孝。
当然，这十年来，也一直都是她在替母亲尽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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