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小明着急地跑过来，看闺女脸色正常，他赶紧拿杯子看一眼，里面已经空了。
“闺女，你喝酒了？”
“啊？”顾绵绵不解地眨了眨眼，声音又软又甜：“这是酒吗？我以为是果汁呢。”
“哎哟，我的小祖宗诶。”顾小明抓着她的肩膀，想说什么，余光瞥见杜明兰的身影，他立刻挺直身板大声说道：“对，这吃果汁。”
杜明兰被他这大嗓门儿给吓到了，没好气的说道：“要死了，你那么大声干嘛，显摆你的破嗓门儿呢？”
“嘿嘿嘿……”顾小明心虚地抓了抓头发，推着顾绵绵往房间走：“闺女，快回去睡觉。”
“等等……”杜明兰叫住顾小明，顾小明紧张得脑门冒汗：“妈，干啥呢，绵绵要睡觉了。”
“转过来，心虚什么？”杜明兰犀利的眼神瞅着顾小明，见顾小明双眼睁得大大的，还以为他干了什么亏心事儿。
顾小明机械地转过身去面对杜明兰，眼观鼻鼻关心，也不敢说话。
顾绵绵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，嘴角露出甜甜的笑：“奶奶，我想睡觉了。”
“看到没，绵宝说她想睡觉了。”
杜明兰瞅着孙女，觉得有些奇怪，小姑娘今天比往日更娇更软，一副乖巧得不得了的样子，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她看。
但要说哪里不对劲，杜明兰又说不出来。
“绵宝，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？”
“妈，你这话咋说的，我那么疼我家绵宝，怎么可能欺负她呢？是吧，绵宝？”
小姑娘歪着脑袋，傻乎乎的看着顾小明，手指戳在下巴处，过了好半响，才反应迟钝地咧开嘴笑了笑：“爸爸凶我了。”
顾小明：“？？？”
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绵绵：“闺女，不带这么坑爹的？”
“顾小明。”杜明兰一声厉吼，手里已经拿了鸡毛掸子：“我看你是不想活了，还敢凶我家乖宝，绵绵，让开，奶奶帮你收拾你爹。”
顾小明吓得拔腿就跑，边跑边喊：“娘诶，能不能讲点道理呀，不能你孙女说啥就是啥呀。”
回应他的，是杜明兰粗暴的一鸡毛掸子：“我孙女就是道理。”
“嗷。”吃了一鸡毛掸子，顾小明捂着屁股鬼叫。
顾绵绵乖巧地蹲在客厅里，小脑袋歪着双手托着下巴，看着看着，就开始傻笑：“嘻嘻……”
过了好一会儿，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去，揭开被子，她笑嘻嘻地喊了一声：“术术……”
床上什么都没有，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，慢慢地，眼眶里蓄了雾水，术术不见了。
她找不到术术了，小嘴儿立刻瘪了起来。
小姑娘迈着腿儿，委屈巴巴地出了房门。
杜明兰忙着在院子里追顾小明打，也没看见小姑娘悠悠地出了门儿。
……
看完公司的文件，白术捏了捏疼痛的眉心，最近一到晚上，他心情就越来越浮躁。
梦里总是梦见他变得残暴不仁，在欺负他的小姑娘，把她都弄哭了。
然而就算失眠，他也不得不躺下休息。
把文件放好，白术转动轮椅，打算过去把窗帘拉上，一转身，突然看见窗外一张冷白的脸，那张脸的主人在笑。
“嘻嘻……”
要是白术这种不相信鬼神的人都被惊了一瞬，过后才看见把脸贴在他窗子上傻笑的人是谁。
“绵绵？”
白术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，却下意识把窗户拉开。
“绵绵，你怎么跑这儿来了？”现在应该晚上十点过了吧。
“你……跟家里人吵架了吗？”除了这个原因，白术想不到小姑娘大半夜跑来找他还有什么理由。
“嘻嘻……”小姑娘捧着脸蛋，以为自己是朵花，傻兮兮地冲白术笑。
水润双眸在夜光下多了一层雾气，湿漉漉水灵灵……还亮晶晶。
白术总算意识到了小姑娘的不对劲：“你……”
“嘻嘻……”
白术：“……”
他确定了，小姑娘确实不对劲。
“等我。”
白术打算出去外面接小姑娘，却不料刚一转身，就被小姑娘拽住了衣领。
小姑娘力气极大，拽着他和轮椅一起往后滑。
白术：“……”
“术术，你不听话哟。”小姑娘声音又奶又软，把他拉过去后，双手勒住他的脖子，下巴在他头顶上蹭来蹭去。
白术默默抓住小姑娘的手，头微仰。
小姑娘白嫩的脸颊边有两团淡淡的嫣红色彩，眼神迷离。
白术皱眉，他闻到了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酒气。
“你喝酒了？”白术有些生气：“谁让你喝酒了？”
“mua~”
小姑娘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，白术所有的问话戛然而止。
少年修长的手指抚上被小姑娘亲过的地方。
她很用力。
用力到他的脸都有些疼。
白术放弃了出去接小姑娘的想法，把轮椅转过来，拉住小姑娘的手：“绵绵，进来。”
小姑娘歪着脑袋看了他几眼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，好像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可行度。
最后似乎思考通了，单手撑在窗台上，纵身一跃就跨站在窗台上。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白术，笑容又憨又甜：“术术，我来喽。”
白术心中有不好的预感，预感还没结束，小姑娘已经纵身从上面扑了过来。
几乎预料到结局的白术下意识搂住小姑娘，护住她的脑袋。
“砰。”
顾绵绵把白术砸到地上了，连着轮椅一起。
白术梗到腰，疼得哼了一声，小姑娘被他牢牢的护在怀里。
嫩白的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，一副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东西的表情。
“有没有伤着？”白术握住小姑娘乱动的手。
顾绵绵不满手被抓住，懊恼地哼了一声，奶凶奶凶的冲他撅嘴：“放开我。”
声音又娇又软，奶糯得不行，因为酒醉不清醒，说话还含糊。
白术听她的话松开了手。
于是小姑娘高兴了，开开心心的捧着他的脸，从他的额头啄到下巴，两边脸还被她咬了。
白术红着耳根随她闹。
再然后，小姑娘似乎玩累了，两只小手在他头发上扒来扒去。
白术柔声问他的小醉猫：“绵绵在找什么？”
“嘻嘻。”小姑娘冲他甜甜一笑：“找虱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阿术，你怎么了？”齐峰推开门，担心的问道。
话落，他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人。
齐峰是听见巨大的响声之后才跑进来的，还以为白术不小心摔倒了。
结果确实是摔倒了，只是他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。
“阿术，你跟绵绵……”
同样因为这声巨大的声响随后赶来的张涛看见房间里的一幕：“我操，白术，你做个人吧，放开我家小仙女。”
张涛跑过去拉顾绵绵。
齐峰：“……”
齐峰也跟过去。
张涛把顾绵绵拉起来，齐峰把白术扶起。
“阿术，绵绵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？”大晚上，不怪齐峰会多想，他眼神狐疑地盯着白术看。
白术揉了揉眉心，正要解释，小姑娇软着声音回答齐峰：“来偷情呀。”
屋内三人：“……”
三人齐刷刷地看向顾绵绵，小姑娘捧着脸，一副很开心的表情。
张涛还拽着顾绵绵的手臂，顾绵绵反手一巴掌拍在张涛脑瓜上，张涛被打蒙了。
操，小仙女什么时候力气那么大了？
然后张涛就看见小仙女冲他慢吞吞的说了一句：“你脏。”
张涛：“……”
“鼻涕虫。”
张涛：“……”
他不配做个人？
齐峰轻咳一声，忍着笑：“阿术，绵绵是不是喝醉酒了？”
白术叹息一声，点了点头。
“术术，抱抱。”
小姑娘冲他张开手。
白术将人拉过来，小姑娘立刻抱住他脖子。
“我去帮她煮点醒酒汤。”齐峰体贴地拍了拍白术的肩膀，带着张涛出去了。
顾绵绵在白术怀里蹭来蹭去，觉得不舒服，想去床上睡。
于是她看见了床，下一秒，立刻把白术推开，屁颠屁颠地扑到床上去。
因为要给白术治疗双腿，所以顾绵绵把银针放在了白术的房间里，方便使用。
然后酒醉的小姑娘看见了她日常用的东西。
她扑灵着过去把银针拿起来，闪着银光的针尖在她手指上跳动。
她回头，冲白术笑得像个小天使：“术术，我帮你治腿。”
白术：“……”
少年抿着唇，视线落在小姑娘手中的五根银针上，最后慢慢移到小姑娘憨憨的笑脸。
“术术，好不好嘛？”小姑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，眼神充满祈求的味道，奶糯的声音又娇又软，她在撒娇。
少年放弃挣扎：“好……”
白术没有拒绝，小姑娘高兴坏了，笑眯眯的跑到他跟前，飞快卷起他的裤腿，不到一分钟，白树双腿就扎满了银针。
这一次，她的速度比白天治疗的时候还快。
白术看了一眼，银针扎进去的位置基本和白天治疗时没有区别。
少年松了一口气，轻咳一声提醒小姑娘：“好了吗？”
谁料小姑娘突然又从布包里取出一根银针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：“术术，我给你扎手好不好。”
她听见白术咳嗽了。
白术望着小姑娘，小姑娘也望着他。
就这么对视了十多秒，最终是白术败下阵来，把手递给小姑娘。
小姑娘有开心地笑了，看着小姑娘娇憨的笑容，白术轻抿的薄唇微微上扬。
只要她开心就好。
酒醉的顾绵绵还记得咳嗽可以怎么治疗，银针精准地扎在鱼际穴。
酒醉的小姑娘对力道没有把控。
少年瞬间疼得脸色都变了，却一声不不吭。
于是齐峰端着醒酒药进来，看到的就是白术一副被糟蹋过的样子。
他吓得手一抖。
蹲在白术面前的小姑娘扭头看齐峰，眼睛弯弯，带着亮晶晶的笑意。
齐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果然，下一秒，小姑娘用她又娇又软的声音唤他：“齐峰哥哥。”
齐峰狠狠地抖了一下，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，转身就要走。
“嘿……”小姑娘扑过来，一把掐住齐峰的脖子，往后一抡。
齐峰就这么被扔到了白术的床上。
扔他之前，小姑娘不忘记把他手里的醒酒汤拿了。
齐峰眨了眨眼，看着天花板，绵绵的力气为何如此之大？
他扭头看向白术，白术眼神幽幽，显然不满顾绵绵的注意力被他抢走了。
顾绵绵拿着针走向齐峰，齐峰嘴角抽搐：“阿术，救我。”
白术选择沉默。
眼见小姑娘就要扑过去，白术长臂伸出，揽住小姑娘的腰，将人拉回到身边。
“术术？”小姑娘迷茫地望着白术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困住她。
白术抿着唇，眼神深邃，最后妥协在了小姑娘越来越委屈的眼神中，默默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伸出去：“给你扎。”
齐峰赶紧跑人。
白术被小姑娘用针扎了许多地方，最后小姑娘倒在他床上沉沉的睡了。
看了一眼周身密密麻麻的银针，白术叹了口气，自己一根一根拔出来。
把所有的银针都放好，白术才出去，再回来时手里拿着润湿的毛巾。
白术温柔地给小姑娘擦着脸，小姑娘睡觉还嘟着嘴，好像在梦里都很委屈一样。
明明受折磨的是他。
给她擦完脸白术，白受温柔地在小姑娘额头上落下一吻：“晚安，绵绵。”
本该睡着的小姑娘突然睁大眼睛，一下坐直身体，把白术的脑袋撞了：“有没有吓到你？”
小姑娘的力气大到吓人，白术被撞得头发晕，捂着发疼的额头。
白术发誓，以后绝对不会让小姑娘再喝酒了。
“开不开心？”小姑娘弯着脑袋凑到白术跟前。
“……绵绵乖，睡觉。”白术有些无奈。
顾绵绵哼唧一声，往旁边挪了挪，白嫩的小手拍拍旁边的位置：“你陪我睡呀。”
还在捂着发疼额头的白术愣住了，他愣愣地看着小姑娘。
小姑娘继续对他发出邀请：“你上来呀。”
白术抿唇，眼神幽暗。
十分钟后，白术躺在顾绵绵旁边，房间里的灯已经关掉了，少年睁着眼，觉得今晚的一切不可思议。
旁边的小姑娘并没有睡着，还在胡闹。
一下子躲进被子里，一下子又掀开被子大喘气。
一会儿把被子捂在他脸上，说怕他冷到。
一会儿又把被子掀开，问他热不热。
白术简直百依百顺。
许是不满一个人胡闹，没有人陪她，小姑娘嘟囔着嘴又开始哼唧了。
“术术，你不疼我。”
长夜里，白术又一次叹息，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小姑娘身上，柔声问她：“绵绵又想做什么了？”
听他这么问，小姑娘笑得很开心，也很傻：“嘻嘻……我想咬你。”
白术伸出手递给她，黑暗中，小姑娘抱着他的手臂嗷呜一口咬下去，一口见血。
白术皱着眉心，忍着痛。
坏姑娘还不满意：“你怎么不哭呀。”
喝醉酒的小姑娘极尽可能的欺负她的少年。
少年也任她予取予求。
“嗯……等会儿哭。”
于是小姑娘满足了，把他的手放下，乖乖睡觉。
本以为终于安静。
下一秒，折腾人的小姑娘又把被子掀了。
“我难受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少年这次很关心，以为小姑娘酒喝多了不舒服。
“宝宝在踹我。”
黑暗，中少年望见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呀转。
小姑娘又说：“宝宝是你的，你要负责。”
少年眼神深邃，音色已经变了。
“再不睡觉打你。”
少年沙哑的声音说着凶狠的话，却没有一丝威慑力。
“呜……”酒醉的小姑娘哭得泣不成声，一秒钟内眼泪哗哗哗流出来。
白术以为自己吓到她了，瞬间心疼的不得了：“乖，不哭，不凶你了。”
柏树的劝慰并没有让小姑娘止住哭声，相反，她越哭越大声。
一边哭一边说：“我可怜的孩子呀，爸爸不喜欢你，妈妈只能带着你去要饭了……呜，可怜我们孤儿寡母，我……”
白术伸手捂住小姑娘的嘴，满眼无奈：“绵绵还想做什么？”
小姑娘破涕为笑：“我想做什么你都陪我吗？”
看着小姑娘贼兮兮的笑，白术突然想歪了，翻身躺回床上，用被子盖住小姑娘的脸：“不许胡思乱想。”
小姑娘蹭到他旁边，黑暗中，少年已经脸红通透。
最后，顾绵绵闹了大半夜，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
她闹了大半夜，白术自然也陪了大半夜。
听到身边传来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，白术才彻底的松了口气。
身边是熟悉的气息，本以为会继续失眠的白术，不知不觉也睡着了。
可惜他注定没办法好好休息，不到十分钟，小姑娘纤细的胳膊总是砸到他身上。
白术是被疼醒的，握住小姑娘纤细的手臂，白术头疼不已。
这么细的胳膊，哪来的那么大力气？像个小牛。
顾绵绵醒来时，天已经亮了，那会儿白术才刚刚入睡。
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，顾绵绵眨了眨眼。
熟悉是因为这地方她来过几次，陌生是因为这不是她的房间。
这是白术的房间。
她怎么会在术术的房间？
手边突然有不一样的触感，顾绵绵扭头看去，看见了少年安静却疲倦的睡颜。
诶？
诶！
诶？！
双眼慢慢睁大，顾绵绵一声尖叫从喉咙窜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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